我的老师6

小学毕业的时候，是我一生到现在在生活上最悲惨的时候，原因是父亲在部队上没有什么钱，转业到地方刚领了几年的工资，要负担自己的父母、我的父母以及我的兄弟姐妹六人众达十几人的生活负担。结余的星星点点，在任反革命资历的前两年期间，消失殆尽，所以到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已将母亲省吃俭用的私房钱全部花完。让我更悲惨的是，毕业的时候我们又换了一个脾气不好（我没有说暴躁）陆姓老师（说实在的，每当我想到陆老师的时候，我都要斗争一下，该不该称其为老师），叫做陆X堂。陆老师课堂要求比较严格，个头高高的，黑黑的脸膛，说话铿锵有力，看起来倒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劳动人民后代。只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好像、大概、或许、很有可能镶有金牙。可能性很大。在那个年代，能镶得起金牙的人，常常与周扒皮、刘文彩有关。其他的有关他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与我有关的一件事。毕业的那一年，学校由于年年在抓大革命的事，不仅工农业生产几近停产，学校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与我们最直接的关联就是没有凳子坐。（低年级比较好办，用积极参与革命的革命小将们从图书馆中清算出来的、（多为）外国人写的、含有四旧思想观念的大部本小说捣成浆糊，加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革命群众伫立其上的地球免费提供给我们的泥土，搅和在一起，充分发挥中国人的创造性思维（如果能算的话）做成泥土型课桌与板凳，甚至炎黄子孙引以为豪的、早于欧洲上千年的计算机的鼻祖----算盘或叫珠算，也成工地被我们用泥土“捏”了出来。但是，高年级学生虽然在那些年代知识不高，毕竟个子高、力气大，同时在大环境的氛围内反潮流、抗历史、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同时还善于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理念贯彻执行的非常完全，所以绝对环保的课桌椅很不适宜我们的使用。课桌的问题没办法解决，因为私人家用的饭桌不可能带到学校当课桌尖锐湿疣的危害有哪些，而在当时立马就能实现共产主义的时候，私人家也不用准备出吃饭桌之外的桌子，缘由是，为了早日迎接共产主义的到来，家庭都没有必要留有余钱：麻烦。嗯，真麻烦。凳子嘛，私人家是有的。因而，高年级差的几张凳子，往往是排到谁，谁想办法。那么，个子高的首当其冲，我当时就很时尚，和现在一样，整天锻炼、节食，因此个子不高，后来在知道，是叫做发育不良，往往做在前几排，故带凳子到学校几乎与我无关。我的一位同学、远房亲戚，叫做李有光的，个头最高，根正苗红。不仅如此，用现在的话叫做纯种的马恩列斯毛思想培育出来的、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血贫农的后代。之所以在地主、富农、上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中的贫农的前面加个血字，缘由之一是为了突出其祖孙多代从没有出现过例外。所以，血贫农的后代在当时是一种无形的无价资产，正向喜爱你在我们一直在做的，向世界的一个甚么甚么狗屁组织申请的非物资文化遗产一样，珍贵，珍贵着呢，是那些如我辈的坏分子的后代们不敢望更永久不可及的。简而言之吧。表哥（为有如此纯粹身份的表哥，时至今日，我还倍感自豪）理直气壮地告诉陆老师：我没有凳子坐，家里也没有。给我找一张来。陆老师非常光火：自己想办法！得到的回答是：爸爸说了，没有办法可想。头脑灵活的陆老师自我转移了视野，问了问其他同学，上一学年是如何解决的，回答是，部分家庭成分不好的自带自坐。但是，新学年重排位之后，部分原来自食其力者很不宁愿地撞了个小运，如我，排到了有坐位的地方。下课后，陆老师黑着个脸（我的记忆中长沙治性病的医院，他的脸一直是黑的，劳动人民的本质，风吹日晒的结果）将我叫到了办公室：回家带张凳子给李有光。我说：为何？得到的解释是不为何。为何你自己不知道？中午回家后，我不想再重复，共产党人都是钢铁铸造的，我不是，但是，真的，我的泪在父母的眼前流了出来。知道缘由后，父亲说：没什么，带去吧。我说不。父亲叹了口气。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直是个乐天派，就是在最悲惨的日子里整天也时不时地哼着在部队学来的小曲，那些小曲，我从来没有听懂过，但到现在，当我一个人做一些比较消遣的事的时候，我也会很自然地哼出那些不成调的音调。听到父亲的叹息，我的泪止不住，偷偷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母亲眼中含满了泪花，我一声不响地将凳子带到了学校。或许，不是毕业那一年，不是英明伟大的陆老师，我会步入文学创作的路，那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那一年，我怎样也没有写出过一篇能在班级朗读的作文。记得有一次，写关于童年的作文，我写了我的童年比较悲惨外阴尖锐湿疣症状图，被老师臭骂了一顿，污蔑新社会！一王姓的男同学（年龄较大）写到：1958年，爸爸带我去要饭....，如果是我，后果将不堪设想，而老师只是说，该生记错了年代；另外一次，写同学们参加劳动热火朝天的场面，我在结束的时候写道：我和他们在一起参加了这样的有意义的劳动，虽然很累，但心情....云云，得到的批语是：不要当口头革命派。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作为教师的我，居然在心中不尊重自己的老师，希望大家不要向我学习。我要斗私批修。我会不忘过去苦，牢记革命的仇。我也会认真看书学习，弄通马克思主义。如果我还是小时候的我的身份，我会让亿万人的脚踏在我的身体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如果那亿万个人的亿万支脚能踏得下的话（小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我是教师。我尊重教育这个行业。我尊重值得我尊重的每一个人，只要值得。我是小人物，对不满的人或事，不免会妄加评判，陆姓的后代们，我对你们没有歹意，我在记我自己的经历而已。